2012年5月20日 星期日

最後一戰小說Halo:The Flood第三章

第三章   α基地

戰鬥布署+03:14:26(斯巴達117號之任務時間)/環狀帶表面

士官長看到前方岩石樹木中的U形構造物之中,射出一道像太陽一樣耀眼的光柱,往上劃過背景有著淡淡的水修星輪廓的天空。這是一種狼煙嗎?還是維持這環狀結構物的設施?他沒有辦法知道。`
可它娜已經告訴過他:有一群陸戰隊員墜落在這個區域,因此,他並不訝異聽到自動武器的規律轟聲,和電漿彈的咻咻聲交織而過。
他緩緩穿過灌木叢,來到U形建築物及其旁邊塊狀建築物之上的山丘頂,他看到一群野豬、豺狼、精英正反覆的前進後退,試圖壓制一群陸戰隊員。用衝鋒槍殺進去顯然是個愚蠢的行為,士官長決定使用他的M6D手槍,他舉起它,開啟兩倍放大,仔細瞄準。一連串精準的射擊撂倒了三隻野豬。
星盟還搞不清楚子彈從那邊來,士官長就又對準一個藍甲精英開火,他用光整個彈匣才解決掉牠,不過這也避免了和牠進行不必要的近距離作戰。
這突如其來的狙擊給了陸戰隊員所需的反擊時機,士官長也一陣風似的開火殺下山來,他從一隻死去的野豬身上搜刮了幾個電漿手榴彈。一個二兵友善的歡迎他:「看到你真好,歡迎加入我們。」
士官長簡短的點點頭回應,接著問道:「二兵,你們的指揮者在哪?」
「在那邊,」陸戰隊員說,他轉過頭大叫道:「喂!老仔!」
士官長認出那位快步跑來的狠角色。上一次見到他,是在瑞曲的軌道碼頭設施,執行一場搜索及摧毀任務的時候。
「狀況如何?中士。」
「狀況糟透了,」莊遜吼道,「我們被打散在整個山谷裡。」他頓了頓,接著小聲說,「我們呼叫了救援,但是你來之前,我以為我們完蛋了。」
「別擔心,」可它娜從士官長身上的喇叭說道,「我們會在這裡等到救援來為止,我聯絡上衛斯理,地獄跳火員們正在進攻一處星盟地盤,而他們派了一架鵜鶘號來接你們。」
「很高興聽到這個消息,」莊遜回答,「我一些部下需要醫療。」
「又一架星盟登陸艦來了,」二兵打岔道,「該把歡迎彩帶給掛上去了!」
「很好,比森提,」莊遜吼道,「重組排上弟兄,少年仔,瞧落!」
士官長往上看,二兵說的沒錯。星盟登陸艦盤旋了一會兒,接著降到地面附近,這個怪形怪狀的大傢伙下沉了一下,接著船的兩側側壁掀開,一群野豬和精英跳下地面。士官長往右移動五十公尺,再度舉起他的手槍。陸戰隊員們投射大量火力轟擊星盟登陸區,把牠們打得落花流水,當星盟四下尋找掩蔽時,士官長一槍一個的把牠們全送上西天。
有了短暫的喘息時間,士官長探查了整個狀況。可它娜定出陸戰隊員們的位置,在抬頭顯示器上打上亮黃點,把他們標示為火力小組C。有幾個隊員爬上了整個區域中最高處的那棟建築物上,其他的則在四週巡邏。
士官長剛換好衝鋒槍的彈匣,一個陸戰隊員喊道:「星盟登陸艦又來了,它想從背後夾擊我們!」
士官長的雷達上顯示出一個大紅點,他貼近一顆岩石以求掩護,接著小心的找尋目標。
星盟登陸艦又放下一群部隊,這次還有三隻豺狼。莊遜的部下們向牠們投射火力,但是子彈都在牠們那顯眼的光盾上洴出閃光反射彈開,無法傷到屈身躲在其後的豺狼們。牠們就好像組成盾牆的中世紀步兵一樣。
更多的野豬和藍甲精英在牠們的保護下展開陣型。這是個很好的戰術,而且附近還有更多的星盟登陸艦可以再降下夾擊部隊,如此一來,星盟將會步步進逼,最後擊潰陸戰隊的防禦,把他們殺個片甲不留。
牠們的計畫只有一個問題:士官長正站在牠們的側腹。他先蹲後跳,衝進豺狼的列子裡,衝鋒槍猛烈開火,子彈無情的打入側面洞開的豺狼身上。牠們的軀體剛剛墜地,士官長就在一躍的同時啟動一枚電漿手榴彈,一把扔向幾乎三十公尺外的精英,直直黏中牠裝甲的正中間,這個出其不意的攻擊讓精英氣得大吼。電漿手榴彈和裝甲融合住,開始閃著藍白相間的光芒,精英手忙腳亂的想把裝甲脫掉時,手榴彈碰的一聲引爆。
解決了精英,接下來就輕鬆了。士官長衝入剩下的星盟反應部隊裡頭,把牠們殺個一個不剩。
收訊器傳來一陣聲音:「這裡是E419,有人聽到嗎?重複:有任何UNSC人員在嗎?請回應。」
可它娜馬上在同一個頻道上回應:「收到,E419,我們聽到妳了,這裡是火力小組C,是妳嗎?仇敵剋星?」
「收到,火力小組C,」仇敵剋星拉長語調,「真高興聽到你們回應。」
遠方有一陣隆隆聲傳來,士官長四下找出聲音的來源,他遠遠看到救生艇冒煙突火的衝入大氣層。
「他們進入的太快了,」可它娜說,「如果他們成功降落的話,星盟會剛好在他們上面。」
士官長點點頭,「那麼,我們得先找到他們。」
「仇敵剋星,我們需要妳放下妳的疣豬號,我和士官長要試著看看能不能救出一些陸戰隊員。」
「收到。」
鵜鶘號繞著建築物的尖頂轉了一圈,盤旋到附近的山丘頂上。它下頭吊著的是一台四輪載具,M12 LRV疣豬號,這輛輕型偵查車懸在鵜鶘號下頭一會兒,接著就被放到地面上。疣豬號強力的避震器讓它彈了一下,往山坡下滑了五公尺,接著停住。
「好了,火力小組C,一輛疣豬號就位了。」
「收到了,仇敵剋星,待命接應生還者,把他們徹離到安全地帶。」
「沒問題……仇敵剋星完畢。」
陸戰隊員跑向鵜鶘號,士官長則走向疣豬號。這輛全地形越野載具上頭裝有一架標準的M41輕型防空機槍,簡稱「雷戈」(註:LAAG)。它一分鐘可發射五百發的12.7x99公釐穿甲彈,不論用來對地面或是空中目標都很有效。車上可以乘坐三名乘員,而有個陸戰隊員已經站在機槍手的位置了。他的階級姓名資訊捲過士官長的抬頭顯示器:二兵,費茲杰羅(譯註:這個名字有造箭家之意),男。
「嘿,士官長,」費茲杰羅說,「莊遜中士說你可能需要一個槍手。」
士官長點點頭,「沒錯,二兵。山的另一頭有兩個救生艇的陸戰隊員,我們要過去找他們。」
費茲杰羅把機槍保險桿拉向自己,卡答的一聲解開它,子彈滑入三筒狀槍身的第一筒裡頭。「我聽你的指揮,士官長,我們出發吧!」
士官長一把拉起自己,坐上駕駛座。引擎怒吼,四個輪子捲起一陣塵土,疣豬號加速衝過一個小丘,騰空飛了一會兒,接著發出重重的吱嘎一聲落回地面。
「我在你的抬頭顯示器上放了新的導航點,」可它娜說,「跟著箭頭走就行了。」
「知道了,」他平淡的語氣中透露出一絲絲玩笑,「妳總是用嘴開車。」

契斯在見過妖姬號之前,就久聞她們的惡名了,她們就跟她們的暱稱一樣,是專門帶來噩運的女妖。契斯很肯定妖姬號駕駛一定已經偵測到他們了,星盟登陸艦再放下一批部隊來消滅他們只是時間的問題。
這片初登陸時看起來很歡迎著艦橋成員們的山丘地,現在成了他們的地獄。他們倉皇的從一個岩石縫裡躲到另一個,毫無休止的逃跑著,一點休息的時間都沒有。
他們有三次差點被抓住,但是每次威爾金下士都領導著他的部下,在星盟包圍網中殺出一條血路,讓指揮成員們安全逃出。
但還能持續幾次呢?契斯心想。不斷的攀越岩石,缺乏睡眠,這一切不但讓他們身體上疲累不堪,也侵蝕著他們的意志力。
阿八、羅威爾和希可娃還撐得住,小王和小辛也還沒問題。但是道絲琪少尉開始崩潰了。一開始是自怨自艾的低泣,接下來變成是一串沒完沒了的抱怨,現在她的不滿更升高成了更糟的東西。
人類成員們聚在一個乾燥的石窟中,參差不齊的石頭頂保護他們不受上頭妖姬號的攻擊。小王跪在一條流過石頭通道的細小的、黃濁的逕流旁,潑了點水在自己臉上,小辛忙著裝滿每個人的水壺,然而道絲琪卻坐在石頭上怒氣沖沖的看著所有人,「牠們知道我們在這。」年輕軍官武斷的說,好像她的指揮官有什麼錯似的。
契斯嘆了口氣,「牠們知道我們在這,『長官』。」
「好,」少尉回應道,「牠們知道我們在這,長官。所以,我們還要逃嗎?牠們終究會抓到我們的。」
「或許會,」契斯同意道。他一面把藥膏擦在破掉的水泡上頭,「但也或許不會,我已經聯絡上可它娜和衛斯理了,他們現在都有事纏身,但是他們一旦有空,就會馬上派遣救援。現在,我們要盡可能的和牠們周旋、避免被俘、並且殺幾個星盟混蛋。」
「為了什麼?」道絲琪問,「好讓你升到五星上將嗎?我認為我們已經做了所有我們能做、該做的。我們拖的越久,星盟就會越不爽,我建議我們應該現在就投降。」
「妳這個白癡,」希可娃上尉打了岔,她眼中射出不像是她的強烈怒火,「首先,艦長要以『長官』敬稱,妳要不就這樣敬稱他,要不就準備讓我踹妳的屁眼。
第二,用妳的大腦吧!如果妳有的話。星盟從不抓俘虜的,牠們殺掉每一個俘虜,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投降就等於自殺。」
「哦?是嗎?」道絲琪頂嘴,「那麼為什麼我們還活著?他們可以用加農砲轟我們、可以對石洞發射燃料砲、或對我們的所在地投下高爆彈,但是牠們都沒有,妳解釋這是為什麼?」
「解釋這個!」小辛把他的M6D手槍槍管塞進少尉的左耳,「我開始覺得妳很像是一隻野豬獸。羅威爾!檢查她的臉,我打包票那一定是張可以撕下來的人皮面具。」
契斯拉上辦公鞋的拉鍊,他真希望自己有雙陸戰隊的戰鬥靴。他知道道絲琪說的有一半是對的,星盟看起來的確是試著想活捉他們,而不是殺掉他們,但是為什麼呢?這跟他們過去的作為完全相反。
當然,星盟曾經對他改變戰略過,那是他在Σ南極座痛擊他們的時候,以及接下來在瑞曲的時候。契斯看著眼前好像演一場鬧劇似的人們,希可娃握拳叉著腰,怒容滿面;小辛把他的手槍往道絲琪的耳朵裡猛塞。其他艦橋成員則目瞪口呆,不曉得該怎麼辦。幸好陸戰隊員們不在場,不過要是認為他們就不會知道少尉的意見,或是不知道艦橋成員有所衝突,那麼就太天真了。下層階級的人總是會知道的,不論是經由什麼管道。但,該怎麼辦呢?很明顯的,道絲琪不想改變心意,而她已經成為一個絆腳石了。
妖姬號又一次從石洞外呼嘯而過,他們必須馬上轉移陣地了。
「好,」契斯說,「妳贏了,我本來應該以怯懦、抗命和怠忽職守把妳送上軍法審判,但是我沒空。所以我在此允許妳去投降。希可娃,沒收她的武器彈藥和背包。小辛,把她綑起來,不用太緊,只要讓她跟不上我們就好。」
道絲琪臉上閃過一絲恐懼,「你要把我自己一個人丟在這,沒有半點補給品?」
「沒有,」契斯冷靜的說,「妳不是要投降嗎?記得吧?星盟會照顧妳,給妳補給品的,我不曉得牠們都吃些什麼口味的口糧,但願妳吃的習慣。不過,牠們可能會讓你吃的是妳的最後一頓,最後晚餐。」
道絲琪開始含糊的抱怨,小辛聽煩了,一把把一件戰鬥服塞進她的嘴裡,用多功能膠帶把她的嘴封了起來。接著用一樣的膠帶把她綑起來,「這應該讓她暫時惹不了麻煩了。」
威爾金下士和兩個部下走來,響起一陣碎石聲響。下士看了看道絲琪,點了點頭,彷彿一切正常似的,「一架星盟登陸艦在一公里外放下一隊精英,該走了,長官。」
契斯點點頭,「謝謝你,下士,軍官排準備好了,請帶路。」
同時,幾百公尺高、半公里遠之處,一名叫做阿杜‧莫突密的精英迴轉了他的妖姬號,看著登陸艦著陸。這附近沒有幾個好的降落地點,所以,他地面上的同僚們還得走很長一段路。
星盟指揮部認為,與其派幾百名的部隊在崎嶇的岩石丘裡頭辛苦的爬上爬下,還不如利用空中優勢,快速的找出目標所在,機動包圍來捕捉他們。
而這就是問題所在。莫突密心想。找到那些人類是一回事,抓到他們又是另一回事。這些人類登陸以來的表現,證明了他們的確很難纏,他們不旦屢次突圍,還殺了六個追蹤他們的人。上頭下了嚴格的命令不能殺死任何一個人類,這使得追蹤人類的同僚處境非常不利。殺掉那些人類合理多了。當然,他只是個駕駛員,不曉得先知和艦長們心裡的計劃是什麼。
在找到人類救生艇之後不久,星盟斥侯就發現了依薩‧諾索利的屍體,確認了他的身份。這個發現報告上去之後,整個官僚作業動了起來。星盟指揮群面臨了一個問題:為什麼一個星盟奧頌訥要冒生命危險登上一架人類救生艇來到環帶表面呢?答案似乎很明顯:因為某個重要人物在救生艇上。
這就是為什麼沒有半個人類被殺。因為沒辦法知道諾索利所跟蹤的人類是哪一個,所以只好留下每一個的活口。莫突密看了看眼前的儀表面板。有變化了!七個熱點很快的往北方移動,但是卻有一個被留了下來,這代表什麼呢?
莫突利的妖姬號才繞過石洞上方不久,道絲琪就解開了身上的綑綁,而星盟正等著她。


黑煙旋繞而出。鵜鶘號駕駛用他的70公釐機槍掃射星盟的防空陣地,星盟電漿砲塔──一種很常見也很容易安裝的強力武器──沉默了,駕駛滿意的將鵜鶘號降在離方山頂端四呎之處。
十四名ODST──超過鵜鶘號十一人的標準載重──跳下乘員艙,快速展開隊形。在鵜鶘號多帶部隊是一個冒險的命令,但是席伐希望能在山頂上放下盡可能多的部隊,而且上尉飛官「餅乾」彼得森也很了解他的飛機。這架鵜鶘號還像新的一樣好,感謝秋風之墩上有海軍中最好的維修人員──一個駕駛員除此之外也別無所求了。
當陸戰隊員跳下時,鵜鶘號微微上升,彼得森努力控制著讓它維持在同一高度。他緊盯著登陸區的動靜,機槍的方向和他頭盔上的感應器連結,能照準他所看著的方向。他看到一團星盟部隊,馬上開火,這具旋轉式機砲發出隆隆的吼聲,把敵群打成了一片片的藍綠色血池。
最後一個地獄跳火員跳下機,機員長在機內通訊大喊:「清空了!」彼得森開起機腹噴射器,把兩具渦輪引擎調到最大,一下子脫離了方山。
「這裡是E136,」駕駛員對著麥克風說,「我們安全、無事,而且很健康,完畢。」
「收到,」衛斯理毫無情緒的說,「請到導航點二五處再載運一趟部隊,而且,如果你堅持唸詩的話,試試吉普林的詩,你會發現有些挺有用的。完畢且結束。」
彼得森咧嘴笑了笑,朝著營本部的方向比了比中指,接著操作鵜鶘號來個大迴轉。

上頭登陸後,下方的抵抗減弱了,這讓米莉紗‧瑪凱上尉和存活的部下們能夠進一步往前推進。大量的敵方防禦部隊徹退到最後的防線死守。
瑪凱發現上方三十公尺處有塊落石阻斷了這條古老的道路,但是落石旁邊有個側門,這下她知道這些外星人在防衛著什麼了。那一定是個後門,他們可以從那邊攻進方山的底下,由下往上攻。
電漿彈從前方的路上呼嘯而來,猛轟在她頭上的峭壁上,把岩石上的苔蘚全打了下來。
瑪凱下令讓她的部隊後徹到這柱狀方山的彎道之後。她把手舉高揮了揮,「嘿!老仔,我需要一個火箭筒。」
連士官長在六個人之後,以免一顆手榴彈就同時解決掉他們兩個。他把訊息傳了下去,接著傳了一具M19火箭筒上來。
瑪凱從她身後的二兵手上接過火箭筒,確定填彈完畢,接著小心的緩緩沿著彎道移動過去。
電漿彈從那道門內不斷擊出,但是瑪凱逼自己保持絕對的靜止,她啟動了火箭筒的兩倍望遠鏡,仔細瞄準,扣下扳機。發射管猛晃了一下,102公釐火箭奔騰而出,直穿過門洞,接著轟然引爆。
門內一定儲藏了不少彈藥。爆炸引發了放射出強烈藍白光芒的連鎖反應,震動了瑪凱腳下的地面,一股火柱從門內噴出。
很難想像有什麼能在那樣的大爆炸下生存,瑪凱把火箭筒還了回去,揮手示意部隊前進。當陸戰隊員們屈身進入冒著煙的通道時,起了一陣歡呼,整個通道都是星盟的屍體──或者應該說曾經是屍體的東西。幸運的是,隧道本身並沒有受損。
兩個陸戰隊員沿路搜刮電漿武器,在牆上試射,接著把它們加入個人裝備裡頭。
其他人,包括瑪凱,則是瞪著上頭直徑三十公尺、明亮的圓形開口直瞧。一道陰影掠過,那是一架載著地獄跳火員們往方山頂部的鵜鶘號從上頭飛過。上頭傳來遠遠的轟的一聲,一枚破片手榴彈爆炸,捲起一大蓬塵土直灑在他們頭上。
「嘿!連仔,」二兵莎紗說,「我們該怎麼搞定這東西?」
她往地上敲了一下,響起一陣金屬回音。瑪凱這才了解到他們正站在一個巨大金屬爐裡頭。
「這是用來幹嘛的?」二兵大聲的問道,「用來把我們擋在外面?」
瑪凱搖了搖頭,「不,這個構造物太古老了,古老到不可能是星盟蓋的。」
「我找到一個升降梯了!」一個陸戰隊員叫道,「它看起來像是升降梯,我們來試試它吧!」
瑪凱前往調查。這會是通往頂端平台的路嗎?她的靴子踢到一個彈殼,它從爐底方格狀的洞中掉了下去,過了很久才聽到它落在古老岩石上的響聲。
席伐、衛斯理,和其他營本部的成員都在方山的上頭等她了。瑪凱乘著反重力電梯抵達方山頂,迎面而來的陽光讓她瞇起眼環視四週。
到處都是屍體,有些穿著陸戰隊制服,但是大多數都是五顏六色裝甲的星盟。星盟用裝甲顏色來區分不同階級與專長。一小隊地獄跳火員穿過這片屍堆,找尋有沒有受傷的隊員,也同時踢那些星盟屍體幾腳,確定牠們死透了。有個星盟試著起身,牠收到一串來自衝鋒槍的火花。
「歡迎來到α基地,」席伐少校說,他走到瑪凱身邊,「妳和妳的連幹的真是他喵的好,等會衛斯理會把營上的其他人都帶上來。看來我欠你那杯啤酒了。」
「是的長官」,瑪凱高興的說,「你真他喵的欠我一杯。」

隧道大得足以開進一輛天蠍號戰車,這表示士官長把疣豬號開進去是遊刃有餘。
他差一點就錯過了隧道的入口。它隱身在一大片乾燥的淡色地帶之下。可它娜的偵測器感應到了入口,「這個隧道不是自然形成的。」她警告他。
這表示有人建造了它。因此,合理的推論是:它應該會通到某個地方,這可能可以節省他搜索救生艇的寶貴時間。
開進隧道後,駕駛困難度就高了,上坡、連續急轉彎,還差點開進一個豎坑裡頭。士官長很快的探查了一下:這個距離可以躍過去。士官長倒車,要槍手站穩抓牢,疣豬號直衝上斜坡,飛過半空中,接著在對面一頭重重的著陸。
「我接收到很多星盟通訊,」可它娜說,「聽起來席伐少校和地獄跳火員們已經攻下了一個星盟陣地,如果我們能夠集合其他生還的陸戰隊員,並且找到契斯艦長,那麼我們就有機會組織一個堅強的防禦陣線。」
「很好,」士官長回答道,「不過也差不多是有人來擋我們路的時候了。」
士官長轉動方向盤,疣豬號的大燈劃過古老的牆壁,接著眼前出現一大片開闊空間,裡頭散布著神秘的設施。整個區域非常的暗,依稀可見道路中斷在遠方的深淵之中。沒多久,星盟就像腐屍裡的蛆一樣從整片地區中冒了出來。
電漿彈擦過疣豬號的擋風玻璃。士官長跳下駕駛座,蹲在駕駛座側的前輪旁拔出手槍,費茲杰羅用機槍火力掃遍整片區域,彈殼驟雨般的落下。
士官長沿著疣豬號的邊緣看了一下四週。他們完全暴露在敵火之中。疣豬號所在的通道不旦毫無掩護,還比兩旁碗狀的空間高了約三公尺,更糟的是,它橫貫在整個空間的中央,這表示士官長他們會遭到所有方向的攻擊。
整個巨大空間只有一點點矇矓的照明,視野很差,而野豬射出的電漿彈又嚴重干擾士官長的夜視功能,他瞇眼避過這些閃光,接著開啟手槍的兩倍望遠。金屬地面往兩旁斜降,上頭有奇異的、HALO的神秘建築物特有的紋路,在他們的位置之後有許多小的構造物、柱子和支撐塔。星盟就藏身其中。
一隻野豬竄出掩護,揮舞著因超載而亮著綠光的電漿手槍。這些他喵的的小雜種們喜歡把能量全蓄積到小槍裡,接著一次釋放,這樣雖然會耗電耗的很快,但擊出的電漿彈能給目標毀滅性的打擊。一個閃著綠白相間光芒的大電漿球擦過疣豬號。
士官長開火還擊,接著徹回疣豬號後方,「費茲杰羅,」他叫道,「持續開火,我移動到左方解決牠們。」
「了解。」三筒機槍隆隆作響,火光照準星盟所在之處直射。
士官長準備往前衝刺投入戰局,但是雷達卻顯示出後方有動靜。費茲杰羅大聲喊著痛跌下疣豬號後座,頭盔猛撞到地面,機槍停止射擊。一種玻璃狀、半透明的尖細陶瓷碎片直插在二兵的二頭肌上,閃著詭異的紅紫色光芒。「他喵的逼,」費茲杰羅悶哼著,試著想站起身來,才沒幾秒鐘,碎片炸開,鮮血從傷口處噴得他滿身都是,費茲杰羅痛徹心扉,大聲哀號。
沒時間管費茲杰羅的傷口。兩隻野豬邊邊衝上小斜坡邊開火,成叢的玻璃狀刺針瘋狂的以弧線軌跡飛來,在疣豬號上此起彼落的彈開。牠們太接近了。士官長朝較近的那隻開火,三發就了結了牠,那三個彈孔在牠的胸上組成個完美的正三角形。牠的同伴憤怒的尖叫著,舉起武器揮舞,那是一種奇怪的曲背裝置,背面突出數排的玻璃狀刺針,好像刺蝟一樣。刺針槍對著士官長灑出成排的紅紫色刺針。士官長往旁邊一步,用槍柄猛捶牠的頭顱,豬頭凹了下去,士官長一腳把死豬踢下斜坡。
費茲杰羅已經爬到疣豬號後頭尋求掩護,臉色慘白,不過看來還不至於會休克。士官長取下急救箱,熟練的治療他的傷口,自黏式的生化泡沫填補了傷口,包紮的同時也讓它止痛。這個年輕的陸戰隊員日後得動手術重整他被扯裂撕碎了的手臂肌肉組織,但他會活著──只要他們能活著離開這裡的話。
「你還好吧?」士官長問傷兵。費茲杰羅點點頭,用染屘血的手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試著站起身,半聲也不吭的握住機槍。
接下來是很順的十五分鐘,士官長和機槍手掃平了區域內所有的星盟。士官長在週遭巡視了一下。疣豬號的左方的空間延伸了約八十公尺,緊接著是一個無底深淵。
「有什麼想法嗎?」他問可它娜。
可它娜停頓了一下,檢視著資料,「前方的道路被一個裂口中斷了,但是合理的推測那裡應該有某種架橋的機制,找到啟動橋樑的控制面板,我們就應該能過得去。」
士官長點點頭,他轉身越過道路,來到停著的疣豬號右邊。他抬頭對費茲杰羅說:「在這等著,我要找條過去的路。」
士官長走過整個空間,探查散布各處的奇怪結構物。有些結構物上有微微發著亮的光板,但是看不出來光板的電源是哪來的,也看不出這些結構物內有什麼機關。他皺了皺眉,這裡看不出有任何操控機制的跡象。他正打算要回到疣豬號上掉頭回去,卻停了下來,瞪著眼前的一根巨大支柱瞧,它一直延伸到頭上極高處的天花板上,這給了士官長一個靈感:在這裡找不到操控機制,但是或許它是在在上頭的某處。
士官長走到整片空間的最邊緣。不像另一頭的邊緣是個深淵,這頭的邊緣是高聳著、有溝槽的金屬壁。他沿著金屬壁走,沒多久就發現牆上有個空隙──一個小通道。通道內是一個約二十公尺長的斜坡,到底部時直角往左轉。士官長拔出手槍,打開頭盔照明燈,緩緩走上斜坡。
他的謹慎果然是對的。一到斜坡頂,雷達就顯示出敵蹤──就在他身邊。士官長往角落一滾,正好和衝過來的紅甲精英打個照面,牠挑釁的大吼,同時在士官長頭上揮出致命的一擊。士官長護盾擋下了衝擊,他往下一躲,拔槍直射,距離近到根本不需要瞄準,精英後退一步開火還擊,電漿彈猛打在狹窄的走道上。士官長行雲流水般的取出、啟動、擲出破片手榴彈,不偏不倚的正落在精英腳底下,牠驚訝的發出顫抖的聲音,士官長一躍躲到角落背後。
一道夾雜著煙與火的閃光帶著黑紫色的鮮血灑滿整片牆。士官長走出角落,舉起手槍,踏過精英冒著煙的身體前進。走道通往一個窄道,右手邊是高聳不知所終的金屬壁,左手邊是個通往方才地面空間的斜坡。下層地面消失在那無底洞般的深淵裡。窄道前方有個一閃一閃著的光板,就好像鵜鶘號飛行中的閃燈似的。
他走到光源之前,那是一對小小的發光球體,飄浮著懸在有著藍色光澤的、約略是長方形的金屬框上。在框內浮著一系列閃爍著移動的符號資料,它們就像星盟的全像投影科技一樣是半透明的,但是卻看不到任何投影裝置。顯示器不斷向他閃爍著幾何圖形花紋,就好像他應該知道那是什麼意思似的。即使在他強化過了的記憶中,也想不出曾在哪裡看過這樣的東西,但是這看起來就是……很熟悉。
他按下其中一個符號,那是一個藍綠色的圓圈。士官長原本以為手指會像穿過空氣般的穿過它,卻驚訝的發現手指碰上了阻力,而光板開始閃得越來越快。
「你做了什麼?」可它娜用警告的聲音說,「我偵測到一個能量波動。」
「我……不知道。」士官長坦白的說,他不曉得他為何會去按那個光板上的「按鈕」,他只是覺得好像該那樣做。
從這個角度可以清楚的看到道路中斷在無底深淵之處。一個高頻的咻聲響起,接著在道路的末端亮起一道很粗的白光,形成了一道跨過斷谷的光橋,看起來就好像是手電筒照在煙裡頭似的。光越來越亮,伴隨著極大的響聲。
「我偵測到大量的質子活動,」可它娜說,「激化的質子把光橋兩旁的空氣推開了。」
「這表示什麼?」
「這表示,」她繼續道,「那道光實體化了,硬化了!」
可它娜停了一下,接著聞:「你怎麼知道要按哪個開關?」
「我不知道。我們他喵的快點離開這個地方吧!」

駛過光橋實在是很讓人恐慌。士官長先用腳測試過光橋,發現它就像岩石一樣堅固不動,他聳聳肩,叫費茲杰羅抓好,接著就把疣豬號直開到那道光之上。他聽到費茲杰羅一下詛咒一下禱告的,也難怪,車子在無底洞上方,所賴以支撐的卻只是一束光,這夠讓人神經緊張的了。

到了另一頭之後,他們延著隧道,到了一個山谷。士官長開著疣豬號在山谷中繞過散布著的岩石和樹木,開上一個長滿草的小丘,一道聳立著的峭壁擋住了右邊的去路,他們只好留在河的左邊,繼續往南駛向一個山谷的出口。車輪在小河的淺水裡濺起大片水花,他們看到右方的山壁間有個通道,覺得最好過去看看,於是把疣豬號駛往那布滿岩石的小徑。不久就來到一個可以俯視整個谷地的山邊。下頭有個UNSC救生艇、到處都是星盟,卻沒看到陸戰隊。這真不是個好兆頭。
一個約略是金字塔形的建築物高聳在整個谷地的中央,士官長看到一道閃光奔騰直上青天,他知道這跟他之前見過的應該是類似的建築。沒什麼時間觀察四週了,星盟很快對疣豬號開火,而槍手也馬上還擊,疣豬號得移動才行。士官長一面開,後頭的機槍一面隆隆的震動著,費茲杰羅高叫著:「你喜歡嗎?來,再給你多一點!」同時又灑出一道火線。兩隻野豬往不同的方向滾倒,一隻蹲著的豺狼被打成兩截,牠那集滿能量的一擊把草皮轟出了個大洞。
當疣豬號經過金字塔時,可它娜說:「有一些陸戰隊員就藏在那邊的山丘上,我們去幫他們一把。」
士官長對準兩棵樹中間的間隙開了過去,一隻又高又壯的精英從樹後的掩護裡竄了出來,牠舉起武器,卻馬上被彈飛開來,疣豬號把牠撞倒在地,接著用巨大的輪子碾過。
很快的,陸戰隊員的身影出現在眼前。他們把槍口朝上,歡迎士官長他們。一個連士官長點頭說道:「看到你真好,士官長,這邊的狀況越來越吃緊了。」
星盟部隊緊跟著往山丘上攻來,但12.7x99mm機槍彈讓他們的攻勢徒勞無功,斜坡很快灑滿了星盟的屍體。
士官長聽到一串引導聲,接著傳來仇敵剋星的聲音:「E419呼叫可它娜……我們要進來了。」
「我們需要你,419,這裡有生還者需要立即徹離。」
「收到,可它娜,我就來了。我看到妳的區域附近還有救生艇。」
「了解,」可它娜回答,「我們馬上過去。」
一整個下午,士官長和可它娜都忙著探查一個接一個的山谷,找出剩下的生還者,並且把想礙事的星盟全給解決掉。最後,在救起總共三十六名的陸戰隊和艦上人員,士官長看著E419最後一次降落,跳上乘員艙,仇敵剋星轉過頭來:「你辛苦了一整天了,士官長,幹得好,我們到α基地的航程約三十分鐘。」
「了解,」士官長說。他輕呼了一口氣,放鬆他緊繃的神經,他往後斜靠在隔間牆上,接著說,「多謝載我一程。」
三十秒之後士官長就睡著了。


雅各‧契斯艦長用手撐著膝蓋站著,在一道垂直的峭壁前喘著氣。他和其餘的指揮成員已經跑跑停停了三個小時,即使是陸戰隊員們也累得動彈不得了,而星盟登陸艦的巨大身影飄浮到他們的正上方,遮蔽了太陽。
契斯想用道絲琪的手槍向登陸艦開火,但是他一點力氣都沒有了。從星盟登陸艦的廣播裡頭傳出了一個再熟悉不過了的聲音:「契斯艦長嗎?我是愛倫‧道絲琪,這是個沒有出路的峽谷,你無處可去了,別再逃了吧!」
登陸艦的陰影隨著它的下沉而移動,隆隆響著的引擎在完全停下來之前把塵土吹得到處都是。一道隔間門開啟,道絲琪從裡頭一躍而下,她看起來毫無羞恥,臉上掛著一道自得其樂的冷笑:「你看!就像我說的吧!」
六個紅甲精英躍下地面,後頭跟著一對野豬,牠們全副武裝的往峭壁邊走過來,踢起一陣沙石。一個精英開口,牠用低沉的顫音,很不甘願的說著人類的語言:「馬上放下你們的武器!」
指揮成員們看著契斯,他聳了聳肩,彎下腰,把M6D手槍放在地面上,其他人也照做了。
野豬們跑來跑去收取武器。其中一隻過來,咯咯怪笑著把三個陸戰隊員的衝鋒槍拿走。
「哪一個?」戴有翻譯器的精英看著道絲琪說。
「那個!」變節的少尉指著契斯艦長公佈他的身份。
希可娃想衝向前,「妳這個他喵的婊子,我要……」
但沒有人能知道她想做些什麼。一個精英在她向前的同時給了她致命一槍,契斯試著衝過去抱住牠,但是一道迅雷不及掩耳的敲擊命中他的頭部側邊,這道重擊讓契斯眼前一黑,整個人倒在地上。
緊接著,精英們有次序的屠殺所有成員。先從陸戰隊開始,給每個被俘的人類頭上一人一槍。小王想逃跑,但電漿彈命中他的後背,羅威爾想趁機抓起一把槍,卻換來臉上的一個大洞。
契斯掙扎著想起身,他頭暈目眩、眼前一片矇矓,但還是想攻擊精英,不過,他馬上又被擊倒在地。希可娃死不瞑目的雙眼無神的看著他。
電漿槍停止了射擊,四週飄散著燒焦味。只剩下兩個人類還活著:契斯和道絲琪。少尉臉都白了,她歇斯底里的猛搖著頭、揮舞著雙手,「我不知道會這樣,我真的不知道,長官,牠們說……」
精英撿起地上的一支M6D手槍轉身就向她開火,子彈命中她額頭中間,整個山谷迴蕩著槍響的回聲。少尉的雙眼被扯向頭顱裡,雙膝一軟,倒成了一團。
精英把玩了一下M6D手槍,這武器比起他的電漿槍實在是小了點,手指挺難塞進扳機圈裡。「射出性武器,挺原始的。把他帶走。」
契斯感覺到其他精英抓住他的兩臂,把他拖上通往登陸艦陰暗內部的坡道。看來星盟的規矩的確改了,現在他們的確會收留戰俘,只是位置不多。登陸艦起飛,裡頭載著唯一生還的人類,而他卻衷心的希望自己跟部下們一起英勇捐軀。


α基地並沒有提供多少休閒設施,但士官長充份利用了它們。他先好好的睡了個十小時不受打擾的好覺,接著從兩包野戰速食包挑了一些好東西來吃,吃完又洗了兩分鐘的熱水澡。
水是從環狀帶上汲取而來,熱能則是一座星盟發電廠慷慨的恩賜,蓮蓬頭是秋風之墩上的技師精心打造的。雖然只有兩分鐘,但是這熱水澡感覺真是太好了,太棒了,士官長享受著洗澡的每一秒鐘。
士官長擦乾身體,找到一組新的萬用包。他正想對裝甲進行例行的檢查,一個二兵探頭進入「士官長室」,這是一種預鑄的、記憶塑膠製的立方體構造,取代了古代的帳篷。
「抱歉打擾了,士官長。席伐少校要你到指揮部見他……馬上!」
士官長才正要拿起剛脫下的裝甲,二兵又冒出頭來:「還有一件事,營長要你把裝甲留在這。」
士官長眉頭深鎖。他很不願意和他的裝甲分開,尤其是他現在還身在戰區裡頭。但是命令就是命令──直到知道契斯艦長的下落之前,席伐都是他的指揮官。
他點了點頭,「謝了,二兵。」他看了看裝備,確定它們都擺到定位,接著啟動裝甲的保全系統,在腰上扣上一把M6D手槍。
營長室在α基地的指揮部。指揮部位於方山頂的中央部位。他穿過大廳,經過一條染血的通道。一個海軍衛兵正看著兩隻被銬著的野豬戰俘死命的擦地板。席伐的門前有兩個地獄跳火員衛兵,他們用一副冷冰冰的面孔「歡迎」士官長──ODST慣常這樣對待任何一個不屬於他們這個菁英組織的人……或是東西。兩人之中較資深的一個,看了看士官長的領章說:「士官長,有何貴幹?」
「士官長斯巴達117號,向席伐少校報到。」
斯巴達117號是他在軍事體系中僅有的官方「姓名」。在瑞曲陷落之後,知道他本名是約翰的戰友都已經不在世上了。
「斯巴達117號?」比較菜的那個問了起來,「這他喵的是什麼鳥名字啊?」
「看看,是誰在說話啊!」瑪凱從士官長的後方走來,打斷菜鳥無禮的問話,「喔!一個叫油催你卡的笨蛋怎麼會問這麼一個荒謬的問題呢?」
兩個陸戰隊員都笑出聲來,瑪凱招呼士官長進門,「別在意他們兩個,他們只是太駭了,我叫做瑪凱,請進。」
士官長說:「謝了,長官。」他往前走三步,發現自己站在一張七拼八湊成的辦公桌前。席伐少校停下手邊工作,抬頭看向士官長,兩人四目相對,士官長立正站好,「長官,士官長斯巴達117號,依令報到。」
席伐的椅子是從UNSC救生艇上切下來的。當他往後靠時,發出些微的響聲。他手上拿著一隻他時常含在嘴上的鋼筆。通常這時候,絕大多數的長官都會說:「請稍息。」但是席伐並沒有,很明顯的,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但是是什麼不對了呢?
瑪凱繞到席伐的左手邊,靠著牆站著,用她深邃的雙眼看著眼前的景像。她頂著一頭地獄跳火員的標準髮型,側邊很短,以露出頭皮上的刺青,而頂上則是平頭。她有翠綠色的眼睛、微扁的鼻子,和豐滿的嘴唇。好像是在同一張臉上混合了戰士與女性的面孔
席伐開了口,好像能讀到士官長的想法似的說道:「你一定正在想我是誰?這一切又代表什麼。這是可以理解的,尤其是考慮到你所擁有的菁英地位、你和契斯艦長的親密關係,以及他現在被俘了的事實。忠誠是很好的,它是軍隊的許多美德之一,也是我所讚賞的特質。」
席伐站了起來,在他的椅子之後前後走動:「但是,指揮體系是有次序的,這表示:你,必須奉我的命令,不是契斯艦長、不是可它娜,更不是你自己。」
席伐停了下來,轉身直視士官長的雙眼,「我想我們最好確認一下指揮體系,所以狀況就是這樣:我現在正缺少軍官,所以瑪凱上尉兼任我的作戰官,不論我或是她,只要我們說了一聲『屎』,那你最好馬上問:『什麼顏色的?要多少?要放在哪裡?』你聽到了嗎?」
士官長瞪著看了一會兒,接著咬緊牙關說:「非常清楚,長官。」
「很好,還有一件事。我很清楚你的作戰記錄,我也很讚賞它。你是一個超級戰士,但這也表示,你是個怪胎,你是一個有著可怕缺失實驗僅存的產品,而這個實驗也絕不該再被重複,因此,你就是唯一的怪胎。」
瑪凱看著士官長的臉,他的頭髮減的很短,但稍比她的長些。他有嚴肅的眼神、堅強的雙唇,和厚實的顎骨。他的皮膚因長期未接受到日照而顯得蒼白……太蒼白了,就好像住在洞穴深處的人似的。她聽說他從六歲起就是個職業軍人,這表示他應該很能夠控制自己的情緒,但是,她卻在他的臉上看到席伐的話好像子彈穿透他的心臟般的表情。那表情並沒有很明顯,只不過是眼睛約略的瞇了點,嘴唇周圍稍微緊了點。她看向席伐,他也注意到了,但是顯然一點都不關心。
「這整個計畫是一場錯誤。不該去選出小孩來,從小就扭曲他們的心智、改變他們的身體。第一錯,因為被選上的小孩沒有辦法拒絕,這剝奪了他們的人身自由;第二錯,因為這計畫最後把人變成了人體外星人;第三錯,因為斯巴達計畫失敗了!」
「你聽過查爾斯‧達爾文(譯註:「物種原始」作者)嗎?不,我想你一定沒聽過,因為達爾文沒上過戰場。他是一個自然科學家,發表了一個叫做『天擇』的理論。簡單的說,他相信適者生存,而不適者淘汰。
而斯巴達戰士就是被淘汰了。士官長,他們死光了,或者說快死光了,只差你一個。而相反的ODST卻是生存者,是地獄跳火員們攻下了這座方山,小朋友,而不是一群強化過的、穿著怪裝甲的怪胎。
當我們擊退了星盟──我很誠摯的相信我們會的──勝利會是屬於像瑪凱上尉一樣的男男女女,像他們這樣能幹、堅強,徹頭徹尾都是軍人的人類,你聽清楚了嗎?」
士官長記得琳達、詹姆士,還有所有和他一起學習如何戰鬥的七十三名男孩和女孩。他們全都為國捐軀了,卻被貼上「怪胎」的標籤,被貶斥為一次失敗實驗的產品。他深呼吸。
「報告長官,我沒聽清楚,長官。」
兩個人直直的看的對方的雙眼,一陣沉默,五秒之後,席伐終於鬆口:「我可以了解,ODST對死者也是很尊敬的。不過,這並不會改變這個事實,斯巴達計畫已經結束了,會是由人類來贏得這場戰爭最後的勝利,所以,你最好快點習慣這個事實。不過,在這個緊急時刻,我們需要每一個戰士,尤其是像你這樣,身上的獎章數比整個部隊還多的偉大戰士。」
接著,好像有什麼開關被按下似的,席伐的整個態度都改變了,他說:「請稍息。」接著請兩個訪客都坐下,開始向士官長簡報接下來的任務。星盟俘虜了契斯艦長,斥侯證實了這件事,而席伐決心要把他給救回來。
* * *
星盟旗艦「真理與和諧」號在秋風之墩闖入星域時的短暫戰鬥中受到嚴重損傷,不過星盟的工程師們正盡全力修復它。而它現在正盤旋在離地面約幾百公尺處,充當地面上收集環狀帶技術部隊們的指揮中心。
戰艦上的都是指揮部的核心成員。走道上走著的都是軍官精英、豺狼隊長,以及老兵野豬。四處也有不少工程人員,牠們是變形蟲狀的生物,靠充滿氣體的膀胱飄浮著,有著極為專業的能力,能拆解、修復、重組任何複雜的科技產品。
但這些星盟們,不管階級有多高,都急急忙忙的閃開,讓路給穿過大廳的祖卡‧薩馬密以及不情願的跟在他身後的亞亞皮。他們讓路並不是因為薩馬密的階級很高,而是因為他的外表,以及這所傳達的訊息:他傲慢的傾斜著頭,身穿黑的發亮的裝甲,沉穩的腳步在地上響著規律的踢踏聲,這些都在在的傳達出他的自信和權威。
不過,不管薩馬密再怎麼令人敬畏,他還是得通過X光掃瞄,而當他走進重力升降梯的時候,也跟所有人一樣,有六個黑甲精英在等著他。他們一點都沒有被同僚的傲慢舉止給嚇唬住,就算有,也沒有表現出來。
「身份。」其中之一張開手無禮的說。
薩馬密用一種對待下級的態度把磁片交給對方。
安全軍官收下他的磁片,插入一個手持的讀卡機,資料從右到左出現,「請把你的手放進凹槽中。」
第二台機器是五公尺高的長方形黑盒子,綠光從機器裡的一個凹槽處散射而出。薩馬密依照指示把手放了進去,一道小小的刺痛傳來,那是機器刺了他一針以取樣他的組織,電腦比較著取下的組織與檔案中的DNA有無差異。這安全措施不是為了防止人類入侵,而是因為近來星盟的政治衝突引起幾起暗殺事件的關係。
「確認,」黑甲精英說,「看來你的確就是被安排在十五分鐘之後會見議會的祖卡‧薩馬密。不過議程有點落後進度,因此你可能得等上一陣子。請把所有的隨身武器都交給我,前頭有個等候室,但野豬要在外頭等。當議會準備好時會傳喚你。」
薩馬密並沒有帶著他的電漿槍,而是交給亞亞皮扛著。不過他身上有一把電漿手槍,他把它交給對方。
薩馬密走向那臨時的等待區,發現有很多人也一樣被迫在那邊等著。他們大多數都屈著身體,互不教談的瞪著地板。更糟的是,看來議會不是按照先後順序,而是照階級之分,從最資深的人先傳喚。
不過薩馬密也沒什麼可抱怨的,如果不是他的階級,他一輩子都不可能見到議會的。最後,在感覺像是永無止境的等待之後,薩馬密終於被傳喚到了議會所在的會議室。
會場的中心有個講台,很明顯的薩馬密應該要站上那裡,講台旁圍繞著一個弧狀的桌子,桌子的正中央有一位資淺的先知翹著腿坐著。當空氣吹向桌面上的先知時,他的身體微微的晃動了一下,這表示他正以他的反重力腰帶飄浮著,而不是坐在椅子上。他這麼做或許是因為習慣,也或許是要提醒在場的所有人他的身份地位。薩馬密完全可以理解這種態度,也很讚賞它。
先知頭戴著一個複雜的頭飾,上頭裝飾著寶石,也同時有著通訊用的電纜。他肩上披著一個銀色的外罩,上頭立著一叢奇異的金色纜線,延伸到他骨質嘴唇前的麥克風上。繡滿華麗花紋的紅色罩衫的長下擺拖在桌上。先知那黑耀石般的眼睛盯著薩馬密從門口走向講台上,而身邊有個助手在他耳邊講著悄悄話。
講台上還有另一名精英,貴族索哈‧羅拉密向外舉起手掌,「歡迎你,薩馬密,你的傷勢如何了?希望它恢復的很好。」
羅拉密比薩馬密整整高了兩級。薩馬密覺得受到這樣親切的歡迎簡直是受寵若驚,「謝謝您,尊貴的長官,我會痊癒的。」
「好了,」先知官僚的說,「議程落後了,我們快點進入主題。祖卡‧薩馬密,你來到議會,請求受命率領你的單位去找尋並除掉一名特殊的人類。這真是一個奇怪的提案,人類不都長得差不多,也一樣煩人。不過,根據記錄,這個特別的人類造成了數百名星盟戰士陣亡。
議會注意到,薩馬密指揮官,你在遭遇到這名人類時受了傷。議會要提醒薩馬密指揮官,星盟不允許個人尋仇的行為,在你提案時最好僅記這一點,而且請注意時間,請簡短的報告。」
薩馬密看向地面以表示尊敬,「謝謝您,尊貴的閣下。我們的情報顯示,這個特別的人類從幼年時期起就受訓成為一個戰士,以手術加強了他的能力,並擁有一副可能比我們還要優越的裝甲。」
「比我們還優越?」先知問,他的音調上揚,顯示出他壓根不相信有這種可能性,「注意你的語句,薩馬密指揮官,你所穿著的盔甲,其科技是直接來自偉大的先行者。你這樣說,可是一種極為嚴重的褻瀆行為。」
「不過,薩馬密說的是事實,」羅拉密幫腔,「檔案中有數不清的報告,雖然小地方有些矛盾,但它們都指出:有一個或多個人類,穿著反應式裝甲。如果現場目擊者的證詞是可信的,這個或這群人可以承受致命的打擊,卻不會受到身體上的傷害。除此之外,他們不但擁有專精的戰鬥技巧,更展現出優越的領導才能,他們所到之處,人類都能重整隊伍、重振士氣戰鬥。」
「的確是如此,」薩馬密感激的說,「這就是為什麼我提議召集一個特殊的人類獵殺小組,以找到這個人類,並且奪回他的裝甲以供分析。」
「我們了解了,」先知陰陰的說,「退下等候議會討論。」
薩馬密別無選擇,只有低頭,退下講台,走向門口。一到走道上,他被要求再等個幾分鐘,之後議會再度傳喚他,他回到議事廳,先知和助手都不在了,只剩下羅拉密來發佈消息。
羅拉密站直著,似乎是想藉此縮短他們兩人之間階級的鴻溝,「抱歉,薩馬密,先知們不大把這些報告當一回事,他們認為它們是戰傷衝擊歇斯底里症的產物,除此之外,我們也都同意你是非常難得一見的人才,用在單一目標上太浪費了。」
薩馬密知道羅拉密說他是「非常難得一見的人才」只是為了要減輕提案被拒絕的衝擊,但他還是非常感激羅拉密話中所帶的善意。雖然他極度失望,不過他是一名戰士,這代表著他將遵守命令。薩馬密看向下方,「是的,尊貴的長官,謝謝您,尊貴的長官。」

亞亞皮看到精英出現在走道上,雙肩微微下垂著。禱告成真了!看來議會已經拒絕那個瘋精英的神經提案,亞亞皮可以回到原來的單位,回到正常的生活了!
薩馬密趾高氣揚的前往議會,出來的時候卻垂頭喪氣,不過,他卻因此走得更快了,這讓亞亞皮不得不跑了起來才跟得上他。這小野豬踉踉蹌蹌的從前方奔流不息的腳步裡頭擠出一條路,掙扎著跟上薩馬密。精英的腳步突然停下,他嘎的一聲撞上了薩馬密的小腿,他害怕的發現長官正緊握著拳。亞亞皮跟著薩馬密的眼光看向前,發現那是一隊豺狼。
他們四個正押著一個穿著制服的人類。

契斯才剛被審問了第三次。星盟用神經電擊來逼供,而現在豺狼們一戳他的背,或是對他大吼一些無法理解的外星話時,他的神經末梢就吱嘎作響的胡亂放電,牠們大聲嘲笑著他的痛苦,他只能默默忍受。
隊伍突然停了下來,一個黑甲精英擋在前方。牠舉起一隻瘦長的手指指向契斯:「說!那個穿著奇怪裝甲的人類在哪裡?」
契斯抬頭往上看,努力的讓兩眼聚焦,看向那個精英,「我一點都不知道,」他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容,「不過,如果你下回碰上他的話,你最好躲起來。」
薩馬密憤怒的向前跨了一大步用手背在契斯臉上甩了重重的一巴掌,契斯搖晃了一下,接著站穩腳步,擦掉嘴角的血跡,直視著精英的雙眼說道:「來啊!幹掉我啊!」
亞亞皮看到精英一瞬間想照做,他的右手摸向手槍,碰到槍鏈,不過他很快放棄了。接著,薩馬密一言不發的走了開,亞亞皮連忙跟在他身後。不知道為什麼,也不曉得那個人類怎麼辦到的,但是亞亞皮知道,那個人類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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